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步军将校一十七员

地默星混世魔王樊瑞 章炳麟

呼风唤雨,蓬莱折股。景阳潘陆坐廊庑。

高论多为世所惊,四言只许仲宣醇。即论七字俳优体,莫薄嘉隆一辈人。

恐与苏黄作后尘,辄思陶谢与为邻。偶拈氵字消长夏,定有门前问字人。(在季刚坐上所见如此。)

太炎经学大师,诗非措意,唯论诗则尚四言而抑近体,主三唐而薄两宋,又推明七子不可及,皆非今诗人所知也。黄季刚游庐山诗,太炎亟称《赠旭初》四言,及见其七言古体,唶曰:“奈何学宋人。”

(附)论近代诗家绝句 章士钊

精妙流闻七字中,却排魔派绝时风。论才海内谁知己,肠断云间陆士龙。(太炎绝少为七言诗,唯丁卯元日赠诗云:“十年誓墓不登朝,为爱湖湘气类饶。改岁渐知陈纪老,量才终觉陆云超。长沙松菌无消息,樊口鳊鱼乍寂寥。料是瀛洲春色早,羁人楼上更怊怊。”)

尧崩何止一千年,老鹤于今记不全。太息祖龙熸霸日,孙吴兵法渐如烟。(杨云史居洛阳幕,登嵩山观雪,太炎为题图口号二绝云:“山中何处觅胡僧,僧去何时记未能。笑杀冲天双老鹤,千年犹自说尧崩。”“狐裘岂识岁时寒,校猎全忘行路难。为语洛阳冠盖子,有人僵卧似袁安。”)

早挈邹容为小弟,晚承黄侃作传人。先生沾丐何须说,逝者如斯只怆神。

愤时思作鲁横江,忧过中年意已降。差幸吾宗饶笔力,虎儿亲见笔能扛。(太炎曾致书云:“主兵者不听吾言,即欲为鲁横江刘诚意,亦相去太远。”太炎次子名奇,堪承家学,作大字尤雄浑。)

地暴星丧门神鲍旭 谭嗣同 一作宋恕

汝不闻杀人不眨眼将军乎?汝安知有不惧生死和尚邪?震动大千相,盖取诸《大壮》。

壮飞三十以前诗,多法杜韩。三十以后,乃有自开宗派之志。唯奇思古艳,终近定庵,且喜摭西事入诗。当时风尚如此,至壮飞乃放胆为之,颇有诗界彗星之目。

(附)论近代诗家绝句 章士钊

初擎文字向河山,生杀茫茫一瞬间。马后桃花马前雪,回首应是鬼门关。(壮飞诗有“马后桃花马前雪,教人怎得不回头”之句。此二语忆曾于他处见之,似由剿袭。山谷赠人诗喜用“鬼门关”三字。)

(千帆谨案:张维屏《艺谈录》载常熟徐兰芬若句云:“马后桃花马前雪,出关争得不回头。”盖即壮飞所本。此事承杨扬先生见告,附此致谢。)

耕莘十载茫茫里,一相成汤敢仰看。学问功名存一鼎,误烹郦蒯亦无难。(段合肥向不能诗,执政时有意浼郑苏翁出任交通总长,忽发兴和诗一律,“耕莘”二句即其结联。甲午湘闱题为“汤有天下”四句。壮飞后比有曰:“以生人者杀人,不谓之功名,而谓之学问。”自诩鸿笔,不作第二人想,乃竟被摈。君一愤而纳粟入官,不四年殉国。)

(千帆谨按:二首属谭壮飞。)

祖述王充祧宋,耻于文学罄平生。闻声恨在章和后,不见悬舆续《论衡》。(君最服膺王仲任,自著有《续论衡》,颇矜重。太炎云:“燕生学行,于古可方宋。”)

章吴风义照当时,放眼支那说项斯。举世谁为柳州学,我从儒雅益多师。(太炎与北山先生均有诗张之。“支那有一士,弢迹居海东。”为外舅诗起句。君于古文辞独推柳州。)

(千帆谨按:二首属宋平子。)

地飞星八臂哪吒项充 刘师培

百步取人无不中。可惜飞刀,不用为用。

仪徵刘氏,三世为贾服之学。至申叔,则博学环词,一时无两。间出其余绪为诗,由亭林上窥浣花,气韵深稳。又五言出入鲍谢,自然高古。入蜀以后,诗境益拓,气体益高,盖学人而兼诗人也。

(附)论近代诗家绝句 章士钊

梅福里中门半开,科头短褐乍归来。小年卓荦书虫篆,知是人间绝异才。

(癸卯春,吾与陈独秀、张溥泉、谢无量辈,在沪寓梅福里闲话。有客仓黄启门,状甚狼狈,衣履不完。据云,有蹑者在后。吾等极力慰藉,为备食宿。此即申叔由扬州初到上海情状也。)

刘氏传经歆向先,左庵文笔本天然。申公两事嫌难拟,第一专门次大年。

铿铿入蜀继王翁,沧海横流似未同。无命玄晖沾丐远,未闻李白出山东。(申叔卒年三十六,与谢朓同。)

地走星飞天大圣李衮 黄侃

飞天大圣,运蒙则正。小南强,大北胜。

季刚诗初效《选》体,律诗有玉溪意格。来金陆后,五言未变其体,唯喜堆书卷,反不如旧作清丽可诵。至近体则出入于杜公、玉溪、临川、遗山、蒙叟之间,不名一家。盖以好之不专,又务求胜于人故也。至其记诵之博,使事之雅,一时诗家,难与抗手。

忆季刚癸酉七月有《秋光简辟疆》云:“白袷禁寒候又更,晨窗兀坐意难平。极知江国山川好,无奈乡心日夜生。废醴独愁钳楚市,说瓜同恐堕秦坑。喜君秘苑多于我,可有灵符解避兵?”于时东祸虽迫,江表宴安。季刚念乱之怀,见于吟咏。迨芦沟变起,季刚已先二年卒。而余播迁巴蜀,坟籍荡然。诵“江国”“乡心”之句,真有何心天地之感矣。

(附)论近代诗家绝句 章士钊

寻春偶到天涯去,高阁前题见泪痕。杨瘦不留莺燕住,奈何杨瘦却难言。(意本君谱《西子妆》词。)

(千帆谨按:季刚师《西子妆·二月二十三日社集北湖祠楼感会而作》云:“汀草绿齐,井桃红嫩,共说寻春非晚。偶来高阁认前题,叹昔游,岁华空换。沧波泪溅,算留得,闲愁未断。凭曲阑,讶瘦杨如我,难招莺燕。追欢宴,却恨东风,搅起花一片。酒痕唯解渍青衫,比当时,醉情终浅。残阳看倦,倩谁慰,天涯心眼?待重来,又怕平芜泪满。”)

蛾眉总觉让人非,榛薮无心也罥衣。却与汉阴无{带心}蓟,丈人元自久忘机。(乙丑君致余书释言,余为怃然。)

地伏星金眼彪施恩 吴保初 一作丁惠康、李世由

流观先德传,结客少年场。

国事分明属灌均(李商隐句),封章无路动枫宸。潜夫只有伤时泪,老尔江潭憔悴人。

北山品节极高,抗疏归政,直声震天下。在清末,周旋于保皇、革命两党之间,而皆为人所翕服,则清风亮节之故也。生遘世变,哀乐特过于人,激楚之音,出以清怨,高澹近韦柳,劲婉似荆公。其回肠荡气之作,亦不亚海藏楼也。丁叔雅(惠康),为雨生中丞之子,与北山齐名,又与散原、浏阳并称清末四公子。襟怀高亮,诗亦如之。李晓暾(世由),学术淹雅,诗境苍秀,皆贵介公子,有声于时,典衣留客,亦略相似,遂合而传之。

(附)论近代诗家绝句 章士钊

沙湖山上旧书楼,题榜曾劳老道州。万卷岂容轻乞与,稍经王粲到陈留。(沙湖山吴武壮庐江庐墓处北山楼,曾文正捐资成之。何贞老为题榜。王粲指陈鹤柴,为外舅诗弟子。)

忧天一疏压鸣珂,拂袖还山验菊莎。赢得千诗清见骨,白鸥春水愧涪皤。(意取山谷呈外舅孙萃老诗。)

(千帆谨按:二首属吴北山。)

旷代诗心付软尘,两家公子一家春。十年绳匠胡同客,半夜北山楼里人。

骨清赢得客衣单,朋旧凋零一饭难。官薄不如房太尉,相依却只董庭兰。(董谓潘月樵。叔雅身后,皆潘料理。)

(千帆谨按:二首属丁叔雅。)

地幽星病大虫薛永 冒广生 一作周家禄、段朝瑞

洊雷震,君莫问,揭阳镇。

鹤亭为周昀叔甥,诗境俊爽,情韵并茂。所谓何无忌酷似其舅也。晚年与闽赣诸家通声气,诗益苍秀。曾见其《后山诗注补笺》,向往所在,略可识矣。彦升诗寄托遥深,情韵不匮。

地镇星小遮拦穆春 桂念祖 一作李翊灼

家临九江水,来去九江侧。是菩堤路,是善知识。

伯华与丰城黎端甫、宜黄欧阳竟无、临川李证刚并为杨仁山弟子。而伯华、证刚精研内学外,皆有诗名。伯华久居日本,诗出入于坡公、遗山之间;取韵味于中晚,取奇辟于定庵。又喜摭佛语理语入诗,善于熔化,故不入理障。此其过人处也。惜散佚过多,今亦无从搜集矣。证刚号苏庵,诗不主一家,上溯下沿,自然入古。至取材之博,使事之精,说理之当,方诸近代,唯海日楼可以骖靳。

(附)论近代诗家绝句 章士钊

江户经年德有邻,期期好我意难申。莲花梵字无人识,惭愧才非苑舍人。(君在东京欲从余学英文,籍以迳治经论。唐苑咸谙梵字,见右丞诗。)

西江意薄西江派,静极《闲情》却不删。入世尽如登蜀道,著书长欲出秦关。

云英消息隔蓝桥,判与枯禅味寂寥。揩尽袖间今古泪,退残心上往来潮。(语本君词《临江仙》。千帆谨按:伯华《临江仙》云:“落尽红英千点,愁攀绿树千条。云英消息隔蓝桥,袖间今古泪,心上往来潮。懊恼寻芳期误,更番怀速诗敲。灵风梦雨自朝朝。酒醒春色暮,歌罢客魂消。”叶遐庵尝评为“语含哲理,诗杂仙心”者也。)

(千帆谨按:二首属桂伯华。)

地僻星打虎将李忠 李希圣 一作曹元忠

好一个开手师父。(李曹二家,诗学玉溪。却是初学不二法门。)

开到酴醵更可怜,云门风物尚依然。岂知一掬铜仙泪,枉费诗人作郑笺。

亦元诗学玉溪,得其神髓,非唯词采似之,即比词属事,亦几于具体。世人不能尽晓其本事,或据一时兴到之戏语,如云门寺郑氏三女者,皆瞽说也。亦元早岁有用世之志,浮沉郎署,卒不得逞。著《庚子传信录》,自谓追踪《湘军志》。曹君直诗亦学玉溪生,工整锦丽,有《北游小草》。

地异星白面郎君郑天寿 吴用威 一作汪荣宝

美矣君哉!太原公子,裼裘而来。

屐斋诗,风神摇曳,不减张绪当年。新城而后,此其嗣音。至其风骨高骞,情韵兼美,并世诸贤,亦当俯首。衮甫《思玄室诗》,由玉溪入。晚岁所作,苍秀在骨。江左旧格,为之一变。

(附)论近代诗家绝句 章士钊

老鹤难藏万里心,名湖潋滟话秋阴。人诗俱带北强味,压倒江南靡靡音。(壬戌秋,余遇衮父于日内瓦,以手写《思玄堂诗》属为题评。时余诗功极浅,愧无以应。)

交心早岁辱神交,一代清才忝见褒。未尽平生知己泪,敢忘天地属吾曹。(丁未吾著《文典》,衮父一见称叹。名动京曹,为蒯礼卿丈所闻。吾以此得渡欧治学。颜骏人组阁时,欲浼衮父为国务院秘书长。衮父曰:“章某一代清才,君何不借重?”)

{艹到}汉文章有定宜,不才书法了无师。几年频放池流黑,都为教书《有道碑》。

(衮父先尊君荃台先生墓碑,太炎所撰。君谓碑出二章,堪称双美,坚以书丹相属。余逊谢不得。君疾革,亦遗嘱吾兄弟为分任碑事。此诺不践,愧负何极!年来不懈临池,正复为此。)

(千帆谨按:三首属汪衮甫。)

地魔星云里金刚宋万 宋伯鲁(附陈涛) 一作李岳瑞

粥粥若无也,无不尔或承。

秦中近代以诗名者,有宋芝栋、李孟符二人。芝栋官侍御,仪度冲和。诗则沈著绵丽,修然意远。亦以风骨高骞,丽而不失于缛故也。余曩在旧京,写福甚多,今皆失之。孟符水部,熟于晚清掌故,尝草《春冰室野乘》,言皆有据。其人襟怀散朗,诗亦蕴藉如其人。唯俊伟之概,不能以博洽掩也。尚有三原陈伯澜孝廉者,亦能诗。俊朗豪迈,如见其人。言秦中诗人者,不可漏也。芝栋,醴泉人。孟符,咸阳人。皆与东南人士通声气。伯澜,大儒刘古愚弟子。

(附)论近代诗家绝句 章士钊

楼上釭花影已残,春冰犹带几分寒。依稀记得传柑梦,写似闲沤仔细看。(辛亥之变,君成《惜红衣》、《烛影摇红》、《六丑》诸词寄沤尹,哀感堪入词史。《六丑》结云:“向夜阑更续传柑梦,釭华恨结。”)

建安才调义熙身,野乘无妨记《甲寅》。谁料郢云还未散,越吟有客署遗民。(吾编《甲寅》杂志,倩君撰记事一种,逐期刊载,即《春冰室野乘》是。君诗余号《郢客词》。自署民国遗民,乃太炎事。)

(千帆谨按:二首属李孟符。)

杜曲诗人陈伯澜,五言蕴藉见神寒。何如短李毫端快,只作《春冰野乘》看。(吾癸卯初到沪,见伯澜,即大叹服。李谓孟符。《春冰室野乘》,孟符为《甲寅》杂志作,时由上海寄稿到东京也。)

(于髯云:“有蒲城张拜云铣者,诗最为宋芝栋、陈伯澜、李孟符所推,每见辄诵其‘夜色微茫见大星’之句。有诗集已刻云。”──方湖注。)

(千帆谨按:一首属陈伯澜。)

地妖星摸著天杜迁 王以慜 一作欧阳述(附何震彝)

其容清明,天高日晶。

梦湘筮仕江右,与陈散原、欧阳笠侪相习,倡和亦多。所为诗,刊为《檗坞诗存》初续稿,凡若干卷。其诗书卷甚富,不矜才使气,自然雅音。迹其造诣,得力于唐贤为多。深稳似杜,婉转近白香山,而精警之作,则又与独漉堂相视而笑也。散原屡与余言及之,谓梦湘太守诗功甚深。唯檗坞与散原龋ǘ绝殊,而所言如是,门庭广大可知矣。笠侪号伯纂,所交皆一时豪俊。诗宗唐音,而与小长芦、独漉堂为近,风华典赡,情韵兼美。曾手选清十五家诗。有《浩山诗钞》。

地短星出林龙邹渊 陈锐 一作魏繇

唯其性气高强,不拘拘于汉魏,亦不拘拘于三唐。

伯弢本湘绮弟子。少壮为诗,神理内含,光采外焕。迹其得力处,《选》学为深。中岁以后,名满天下,而诗境亦拓。思深旨远,风骨泠泠然有秋气矣。诗词并工,有《抱碧斋集》。

(附)论近代诗家绝句 章士钊

长沙才子武陵人,家近桃源懒避秦。诗染江南亡国恨,不辞变雅损天真。

成就词名抱碧居,闲沤老鹤喜相于。却云流落人间稿,怕有生前未削书。(闲沤,指朱强村;老鹤,郑叔问。君在吴与两君最密。君词有云:“怕他年人间流落,有相如稿。”)

(千帆谨按:二首属陈伯弢。)

地角星独角龙邹闰 陈诗

五鹿岳岳,朱云折其角。孰谓形体若槁木,遗物离人而立于独。

论诗苦忆尊瓠室,老干疏花一两枝。不是希文穷塞主,华阴道上送春时。

子言师事吴北山,而诗与北山龋ǘ不同。盖敝精力于中晚,取其骨干,遗其形貌。孤往不屑之气,天寒翠袖之韵,出以精思,自成馨逸。孰谓中晚不可为邪?尝见其《尊瓠室诗话》一卷,批却导窾,语多造微。至其不轻许人,亦异乎世之专事标榜者。

地捷星花项虎龚旺 宋育仁 一作邓镕、传增湘

曾指铜驼戒夜寒,神方驻景料应难。可怜去国无穷恨,洒向诗篇泪未乾。

芸子向以词赋见称于时,实则今之杜君卿、郑夹漈也。论学论文,皆能抉其本源,洞其利害。及所志不就,亲见危亡,乃以诗宣其伊郁,所谓古之伤心人也。《问琴阁诗录》多有为之言,其自注多有关光宣掌故,余极重之。邓守瑕久官都下,凄婉之音,出以绵丽,使人读之回肠荡气。盖与问琴所遭同也。傅沅叔研精《录略》,卓然雅音。

地速星中箭虎丁得孙 林思进 一作向楚、庞俊

飞叉将军,翰墨策动。陵阳韩,《丹渊》文。

山腴与尧生倡和,清新俊逸,兼而有之。早年居旧京,与漱唐、畏庐、石遗尤密。文酒之会,罔不与焉。反蜀以后,徜徉园林,而诗日益工。香宋而外,无与抗手。仙乔、石帚,与山腴投分甚深,诗并清远,皆足与香宋、清寂为χ鼓之应者也。

(附)论近代诗家绝句 章士钊

矫矫儒生汉惠庄,蟠胸经术自摧藏。茂陵风雨玄亭酒,似愧双柑阁上霜。(山腴曩致余书云:“汉有儒生惠庄者,自谓吾口不能剧谈,此中多有。不肖颇类似之。”)

下媲诗人林霁山,小词闲爱魏承班。冲怀不问人间世,养就逍遥游里闲。

(千帆谨按:二首属林山腴。)

地恶星没面目焦挺 朱铭盘 一作张謇、梁、吴涑

出手能教铁牛服。奇男子,真面目。

快意高歌《宝剑篇》,少年结客出幽燕。不知谁是丘心坦,收取声名四十年。

曼君少负逸才,斥弛不羁。其诗俊逸绝伦,泽古甚深,盖才人而兼学人也。啬翁早掇危┢,晚膺佐命,湖海声名,超超玄箸,亦以才胜也。公约有俊爽之致,温叟擅深湛之思。不谓江东菰芦中乃生此麟凤。

(附)论近代诗家绝句 章士钊

东藩凭轼下来休,风雨胡床共一楼。他日诗酋应有影,斜阳征马立金州。(甲申吴武壮援韩之师归,顿置全州。曼君在幕,时有吟咏。后三十年日本大将乃木希典句云:“征马不前人不语,金州城外立斜阳。”曼君诗中岂乏此境?)

牝朝奸佞隐相君,长揖横刀似不群。一机辨奸同斩马,西京故自重朱云。(曼君曾为武壮以书痛斥袁世凯,原札影本附《桂之华轩骈文集中》。)

(贞壮曾语余,有海州邱心坦者,为徐海间大侠,以材武从曾湘乡大军,积功至副将,弃之,乃以候选县丞终于丁沽。曼君与之交甚挚,集中所称邱生、邱大履平即其人也。邱亦工诗,有《归来轩诗》一卷。记其为题画芍药云:“曾记花时共倚阑,春残我亦别淮干。可怜旧梦无寻处,忍把将离作画看。”又有五十自寿联云:“一生事业《归来草》,百战功名未入流。”其风趣可想。余未见《归来轩集》,贞壮云。──方湖注。)

(千帆谨按:二首属朱曼君。)

平生豪气压江东,一洗诗人放废风。早共名公趋赵壹,晚随群贾学汪中。

(君赠吴提督诗:“难得名公趋赵壹,况容揖客重将军。”时论最推重容甫,但容甫晚年善治生产,君所学别有所任。)

白圭远志逐萍浮,台阁心高第一流。何止通州有男子,狼山深处亦菟裘。(初元时,同人在聂云台所会集,君讲演勉人勿妄入官,坚以自誓。逾年熊秉三立第一流内阁。君题余沈寿墓曰:“通州男子张謇立。”)

(千帆谨按:二首属张季直。)

地丑星石将军石勇 陈延к 一作闵尔昌

乃生俊人,淮海维扬。急就章,石敢当。

何人示我一微尘,淮海维扬几俊人。见说情田春草长,竹西歌吹已无伦。(何鬯威《一微尘集》录含光、葆之诗若干首,余极叹服。)

石坚丹赤敢私怜,采蕨西山又几年。终见麻鞋迎道左,冰消江暖盼归船。(含光近诗所言如此。)

余幼时间诸欧阳笠侪丈,乃知陈含光、闵保之诗律精严。后穆示以《一微尘集》,始叹赏焉。葆之以简澹扫繁缛,含光以雄浑代纤巧,可谓二妙。近年含光弟子张百成录示其在陷区所作,草生凝碧,藕泣春红。梦故国之觚棱,摩千年之铜狄。斜日空园,但伤花落;残春孤馆,只想归航。殆韩冬郎、司空表圣之怀抱欤?

(附)论近代诗家绝句 章士钊

伯先京口夸醇酒,岂识扬州闵葆之?万变总输吾道广,此心唯有岁寒知。(伯先,赵声字。首句本陈独秀《存殁口号》。吾尝作《赵伯先传》,葆之编入《碑传集补》。民国人物唯录存此文,在北京亲为余言。)

胡马窥江几度来,广陵于此炼诗才。卅年牢落京华路,除却逢原没草莱。(逢原指王无生。吾识葆之,由无生之介。)

(千帆谨按:二首属闵葆之。)

四寨水军头领八员

按四寨水军头领皆梁山泊中坚人物,今以光宣两朝词家属之。

天寿星混江龙李俊 王鹏运

铁骑突出刀枪鸣,唯见江心秋月白。

人世间龌龊曾不芥蒂于怀,此之谓独往独来。(又赞)

半塘父子,俱工倚声。半塘尤精音律,与古微倡和最多。精谊之作,不减强村。

天平星船火儿张横 朱祖谋

早为折槛之朱云,晚作竹石俱碎之发。庄生云:“凡外重者内拙。”

古微襟期冲澹,尤工倚声,所刊《强村词》,半塘老人谓为六百年来,真得梦窗神髓者也。晚际艰屯,忧时念乱,一托于词,实能兼二窗、碧山、白石诸家之胜,非一家所可限矣。所刊两宋词集,多人间未见之本。

(千帆谨按:《甲寅》本以朱比李俊,王比张横,故评语亦因先后有详略。乙本反其次序而评语俄空。今不得已,姑移《甲寅》本旧评实之,其轻重遂若不相应者。此下评语,亦皆自《甲寅》本┢录,未必悉符先师晚年论旨。读者审之。)

天损星浪里白条张顺 郑文焯

换沧波身世,云愁海思。算萍梗,知人苦。

叔问雅善倚声,知名当世,有《比竹余音》词集,弥近清真、白石。诗亦神韵绵邈,张祜之遗也。

天剑星立地太岁阮小二 冯煦

梦华中丞,词极清丽,诗亦渊水可味。尝见其手书七言绝句,风神秀逸,绝类新城。

天罪星短命二郎阮小五 况周颐

独木桥边乍解船,恰有三百青铜钱。还《倾杯》,《阮郎归》。

蕙风记丑学博,尤精倚声。流布词集笔记,传诵一时,亦可谓拼命著书者矣。

天败星活阎罗阮小七 文廷式(附子永誉、王德楷)

胡无人,汉道昌。但歌《大风》云飞扬。纯纯常常,乃比于狂。

(千帆谨按:文自号纯常子。)

道希《云起轩词》,横厉盘郁,苏辛之遗。诗亦风格遒上,音节抗坠,所谓变徵之音也。

道希云:“国朝诗学凡数变,然发声清越,寄兴深微,且未逮元明,不论唐宋也。固由考据家变为学究秀才,亦由沈归愚以正宗二字行其陋说,袁子才又以性灵二字便其曲谀。风雅道衰,百有余年。其间黄仲则、黎二樵尚近于诗,亦滔滔清浅。下此者,乃繁词以贡媚,隶事以逞才。品概既卑,则文章日下。采风者,不能不三叹也。”(见《闻尘偶记》。)

(文公达永誉,同光间高廉道树臣观察星瑞之孙,光绪庚寅榜眼芸阁学士廷式之子也。夙承家学,舞象游庠,敏慧逸群,博闻强记。余识之于沪。君方弱冠,藻思绮发,挥翰若流。时出隽言,亦骈亦散。以贫故,邀游粤、皖、吉林、奉天、燕京。返棹浔阳,复羁沪汉,几三十年。疗愁无术,赴召玉楼。以民国二十二年癸酉二月晦日中风,遽卒,年五十有二。遗二女,无子。友人陈诗掇葺其诗词笔记曰《天倪室集》。)

(附)论近代诗家绝句 章士钊

出入承明不计年,壮怀长欲勒燕然。饶他轻薄元才子,弹断湘弦亦可怜。(张文襄绝句云:“可怜轻薄元才子,操纵英雄绿野堂。”或谓元才子指道希,其然欤?君旧有寓庐,在长沙南门外。)

云起轩中寸寸愁,山河破碎不堪休。未知那处伤心地,夜半惊风起髑髅。(君词中有“一寸山河,一寸伤心地”之语,后经涂改。汪精卫曾就原语别谱《蝶恋花》一阕,有云“荒冢老狐魂未死,髑髅夜半惊风起。”汪词曰《小休集》。)

(千帆谨按:据文集,二语改为“寸寸关河,寸寸销魂地”,盖用晦也。)

(芸阁于甲午战役后,与先公遇于沪上,叹曰:“时事不可为,还是词章为我辈安身立命之地。”又太息曰:“生人之祸患,实词章之幸福。”又曾举此以题欧阳笠侪丈《浩山集》。此真伤心人语也。──方湖注。)

(千帆谨按:二首属文芸阁。)

地进星出洞蛟童威 邵瑞彭 一作陈方恪

送君者自崖而返,而君亦自此远矣。

(附)论近代诗家绝句 章士钊

享尽温柔受尽怜,闲情犹在旧蛮笺。依然一曲梁溪水,忍照琵琶过别船。

(彦通有艳诗云:“不知一曲梁溪水,多少桃花照影来。”)

诗人涕泪满江湖,乞食何关九局图。未信南朝阮司马,敢将菊部诳陈吴。(吴谓东卿。时传东卿曾拒伪聘。)

(辛未冬,余侍先君旅沪,寄寓霞飞路葆仁里彦通丈所。而“一二八”事变忽起,留滞月余,因得亲承音旨。忆丈作诗《题成都顾先生诗集》,结云:“寒江秋月白纷纷。”诏余曰:“据山谷原作,当云秋月印纷纷,然顾先生讳印愚,故改之。”其诗律之严如此。丈时窘甚,幸叶遐庵小有周济,故先君赠诗云:“忍欲忍贫陈正字,闭门不复向时人,厨烟渐灭还高卧,剩见交情赵德麟。”德麟,谓遐庵也。虽或饔餐不继,犹畜狮子狗数头,每食,则群犬环桌坐椅上待饲,如佳客然,亦一奇也。此五十年前事,聊复记之。──千帆注。)

(千帆谨按:右二首属陈彦通。)

地退星翻江蜃童猛 乔曾劬 一作陈世宜

是身非身,得味外味。射雕将军,协律都尉。

四店打听声息邀接来宾头领八员

按四店头领,颇多汲引之勋。以言真实本领,固未易企马步军诸将也。今以光宣两朝历掌文衡诸贤属之。

地数星东山酒店小尉迟孙新 翁同

评碑论画,书林清话。

松禅艺事,别有可传,门下多宿学能诗者。即其自作,亦雅饬可诵。愚尝见其《松常文献画像》题咏,皆风骨遒上。余事作诗人,非学裕识广,辟易千人者,固未及语于此也。

(翁同,字叔平,号松禅,常熟人。咸丰丙辰状元,官至户部尚书,协办大学士,致仕。光绪三十年薨,年七十五,谥文恭。有《瓶庐诗稿》八卷,《诗钞》四卷。)

地阴星母大虫顾大嫂 黄体芳

芳兰竟体,大类女子。熟知为烧车之御史。

漱兰先生有烧车御史之风,节概炳然。晚主大梁书院,喜以诗歌自娱。风骨颇高,兼尚情韵。世固未知也。

(黄体芳,字漱兰,瑞安人。同治进士,官至兵部右侍郎,降通政使。峭直刚正,同光朝为京朝清议之魁。视学江苏,建南菁书院,以经训造士,得士最盛。光绪二十五年卒,年六十八。)

地刑星西山酒店菜园子张青 张英麟 一作李稷勋

珊瑚铁网,风流延奖,以吾一日长。

地壮星母夜叉孙二娘 江标

姑苏男子多美人,姑苏女子如琼英。君不见,汤卿谋、卞玉京。

建霞美风仪,号称识时之彦,世皆知为清末革新运动之人。然诗工殊深,风致娟然。有《灵鹣阁稿》,颇自秘惜,己亥毁于火。

地囚星南山酒店旱地忽律朱贵 张百熙 一作吴庆坻

朱竹君,程鱼门,具体而微,张吾三军。

冶秋尚书门下多俊彦,汲引之功,当不在旱地忽律下也。《通思轩集》多尚唐音,要自雅饬。惜风骨未高,未免文绣ひ耳。子修学使精地理之学,诗笔亦剑ㄙ,卓然大家。

冶秋管学时,六十生日,京师大学堂赠联云:“长沙一星主寿;司徒五教在宽。”及其薨也,又联云:“有成德者,有达材者,有私淑艾者。先后属公门,咸欲铸金酬范蠡;可为痛哭,可为流涕,可为长太息,艰难值世事,不堪赋鹏吊长沙。”

地全星鬼脸儿杜兴 吴士鉴 一作严修

其貌寝,其器深。唯其知古,亦贵知今,乃不陷于陆沉。

纟同斋、仲弢,皆学使能诗者也。(千帆谨按:黄仲弢见前。)纟同斋风骨高骞,喜用近代掌故及西史事实,能雅能隽。范孙通方之彦,尤负时望,诗亦渊懿。在美时游山诸作,骏快似东坡,可诵也。

地奴星北山酒店催命判官李立 瞿鸿礻几

安置妥帖平不颇。多乎多,曳落河。

地劣星活闪婆王定六 俞樾

清言霏雪,随园之匹。(千帆谨按:师以曲园随园相提并论,详见《光宣以来诗坛旁记》。)

(俞樾,字荫甫,号曲园,德清人。道光庚戌进士,官翰林院编修,河南学政。光绪三十二年卒,年八十六。有《春在堂诗集》。)

总探声息头领一员

天速星神行太保戴宗 康有为(附潘博)

维新百日,出亡十年,周游二十一国。定君诗,视此镌。

高言李杜伤摹拟,却小苏黄语近温。能以神行更奇绝,此诗应与世长存。

(千帆谨按:此首属康长素。)

危城玉貌挹深谭,晚得朱陈许共参。谁识读书堂下客,流传佳句遍江南。

(千帆谨按:此首属潘若海。朱谓强村,陈谓述叔。若海故工词。)

今诗人尚意境者宗黄陈,主神韵者师大历。钅追幽凿险,则韩孟启其宗风;范水模山,则谢柳标其高格。其纯脱然入乎古人、出乎古人者,则南海康有为也。南海平生学术不以诗鸣,徒以境遇之艰屯,足迹之广历,直有抉天心、探地肺之奇,不仅巨刃摩天也。“返虚入浑,积健为雄”,唯南海足以当之。──无阝庐识。

(附)论近代诗家绝句 章士钊

黄河千里势无回,雨挟泥沙万斟来。筚路熊疆开国手,倩谁七宝造楼台?

万木森森忆草堂,迷藏捉得是《公羊》。《公羊》傥属当时学,定踵刘歆让太常。

(千帆谨按:二首属康长素)

军中走报机密步军头领四员

地乐星铁叫子乐和 惮□□

衣冠而优孟者也。(湘绮楼甲寅日记:“三月十六日,梁卓如为父祝寿,与杨生同至虎坊桥湖广会馆,坐待侗厚斋出台,又见恽薇荪串戏。子初散。”)

地贼星鼓上蚤时迁 林□□

一半儿乞相一半儿偷。

地狗星金毛犬段景住 沈□□

好一把贱骨头。(沈早年游北里,语人曰:“吾宁仰而企之难,不愿俯而就之易。”菊坡作京腔调之曰:“这叫做贱骨头。”宣统己酉,沈在津观王克琴演戏,赋诗云:“座中痴绝谁如我,一掷秋波便是恩。不信烦卿亲检点,裙边袖底有离魂。”回京示丁ウ公。丁作诗云:“杜牧三生载酒游,条条雪上爪痕留。江湖十载霜盈鬓,未换当年贱骨头。”)

地耗星白日鼠白胜 潘□□

粉墨登场一曲新,塞阴俯拾杜陵人。琴书一棹江南艇,艳说英伦迹已陈。

此四家,埋名而不隐姓。偶占四句,各系一人。熟于光宣诗坛掌故者,自能知之,不必人人尽喻也。

(千帆谨按:恽、沈二赞下附注,师原批于乙本眉端,写定时未必入录,今姑存之。)

守护中军马军骁将二员

地佐星小温侯吕方 袁思亮

地佑星赛仁贵郭盛 陈祖壬

对影山,曾头市。揽朱缨,牵豹尾。少年将军乃如此。(合赞)

(千帆谨按:师以伯揆世丈、君任表伯并列者,以其早岁皆出散原翁门下,又兼工诗古文辞故。)

(袁思亮,字伯揆,湘潭人。光绪癸卯举人,民国官印铸局长。)

守护中军步军骁将二员

地猖星毛头星孔明 罗(附何翔藻)

地狂星烛火星孔亮 罗

辰君平白午君奇,深明阁,玉霜。

二罗皆一时健者。瘿公苍秀,敷庵精严。瘿公气体骏快,得东坡之具体;敷庵意境老澹,有后山之遗响。迹其成就,其在散原,犹苏门之有晁张也。

(附)论近代诗家绝句 章士钊

形骸原不算支离,九尺毛苍却向谁?放倒优娄经论学,逢人争说玉霜。(优娄,梵语,汉翻木瓜癃,以胸前有癃如木瓜故。右丞诗:“优娄比邱经论学。”)

穷栖瘴海两瘿公,花下闻歌处处同。饶是颈腮不须辨,一瘿如醉一瘿聋。(外舅北山先生亦号瘿公,作《两瘿行》互答。苏诗:“瘿俗无由辨颈腮。”)

(千帆谨按:二首属瘿公。)

专管行刑刽子手二员

地平星铁臂膊蔡福 方尔谦

地损星一枝花蔡庆 方尔咸

知作而不知藏,猖狂妄行,乃蹈乎大方。

淮海维扬几俊人,小方哀怨大方清。空余禅智山光好,投老津沽剩此身。

地山、泽山,诗名满淮海。所作皆清刚迳上,独秀时流。维扬多俊人,闵葆之、梁公约、陈多孙及方氏昆仲,皆一时鸾凤也。

地山,世所称为大方者也。己丑解元。居津沽将三十年。尝制二印,曰:“寡人好色”、“男女多于饮食”,不讳也。地山博览,尤长于史。又工偶语,咄嗟立成。挥金如土,皆由某钜公按济之,到手立空。尝诣张超观先生。张不俟其启齿,曰:“闻公买笑资尽,已储金相待矣。”地山辄持去。尝吟曰:“欲举绨袍怜范叔,何当丝绣报平原。”以女妻袁克文长子。寒云本地山弟子,复为姻家。地山性滑稽,克文结客挥金,产渐倾,而仆侍众多。克文则常挈姬税屋而居,不以为苦。在沪在平皆然,于津则止故宅。地山尝告之曰:“陶公句云:‘众鸟欣有托’,‘孤云独无依’,可为君诵之。”克文颔首。或有询之者,曰:“鸟是众生,当以有托为欣。唯云之高,乃无可依耳。”闻者绝倒。

专管三军内探事马军头领二员

地微星矮脚虎王英 廉泉 一作张祥麟

乃知好士如好色,遇合未必皆倾城。(陆游句)。吁嗟乎!廉东卿。

地慧星一丈青扈三娘吴芝瑛 一作曾彦

江湖侠骨唯见君,秋雨秋风愁杀人。

南湖诗差有风韵,树骨未高。王英在山寨亦平平,取拟南湖,或从其类。小万柳堂主人,在女界文学中,自是俊物。散文家法具存,诗尚唐音。平生风义,最笃故人。秋坟倦倦,亦晚近侠举也。

掌管监造诸事头领一十六员

行文走檄调兵遣将一员

地文星圣手书生萧让 顾印愚 一作沈尹默、赵世骏

飞书草檄,万人之敌。

义山婉丽又眉山,双玉堪前酒意安。遥想蜀山清碧处,只留残梦落江潭。

(千帆谨按:此首属顾所持。首句乃梁节庵赠顾诗结句。)

定功赏罚军政司一员

地正星铁面孔目裴宣 胡思敬 一作赵炳麟

退庐骨鲠之士,晚清末造,早决危亡。平生大节,自有可传。诗则不甚措意。唯吐辞属事,自是退庐之诗,他人不能有也。

考算钱粮支出纳入一员

地会星神算子蒋敬 胡朝梁

前诗龛,后诗庐,会张风雅勤追逋。

呜呼诗庐庐于诗,人海藏身忆昔时。已拚忧患生之始,刻意冥搜死乃奇。醉翁宁放出头地,散原非好为人师。唯君文行风士类,名在天留后世知。──(程康《题胡诗庐遗诗》)

诗庐精谊之作,不在众异、秋岳之下。(千帆谨按:《甲寅》本以梁、黄比吕方、郭盛,改定本易为袁伯揆、陈君任。此乃原评。)唯出笔太易,微伤直率。生平以诗为性命。并世名流,多所亲炙。寓庐四壁张时人诗卷,几无隙地。

(附)论近代诗家绝句 章士钊

城东走俗非安居,却劳诗人来索书。旧债卅年偿不得,终令老丑愧诗庐。(丁巳,戊午间,吾居北京东城。诗庐索书楹联甚切。吾时实不善书,苦无以应。)

诗庐诗似孟东野,世绝云龙难尽谙。嗟余学晚老仍废,愧负知己宁二三。

(千帆谨按:诗庐喜拗格,故先君及行严丈题诗亦效其体。)

监造大小战船一员

地满星玉旖竿孟康 严复 一作饶智元

锦□珠,美无度。

几道劬学甚笃,诗工最深,惜为文所掩。树骨浣花,龋ǘ介甫,偶一命笔,思深味永,不仅西学高居上座也。石顽熟《南北史》,所作风韵独绝。乎生尊唐黜宋,持之甚严。著有《十国杂事诗》,为时传诵。

专造一应兵符印信一员

地巧星玉臂匠金大坚 吴俊卿 (附沈汝瑾) 一作陈衡恪

风流儒雅亦吾师,金石刻画臣能为。

老缶诗笔剑ㄙ,题画之作尤工。(复堂光绪十三年丁亥日记:“安吉吴昌硕,诗篇峻削,剥落凡语,有傅青主、吴野人之遗风。”)善篆刻,负有盛名。

专造一应旌旗袍袄一员

地遂星通臂猿侯健 史久榕

制芰荷以为衣兮,集芙蓉以为裳。史竹坪,黄痦堂。

竹坪曾集玉溪生诗七律八十首、七古一首、五律五十首,共刻之,题曰《麝尘集》。翁叔平、徐花农皆推为天衣无缝、工纟致绝伦者也。近人工集句者,无此巨帙。痦堂而后,当推竹坪。

专治一应马匹兽医一名

地兽星紫髯伯皇甫端 顾云 一作段朝端

用思精密,而韵不能高。粘皮语,嚼空螯。

子朋,金陵七子之一,豪于饮,与海藏相契。其卒也,陈伯弢挽以联云:“醉倒便埋,随身早办刘伶锸;名垂何用,相觅难忘郑老期。”

专治内外科诸病医士一员

地灵星神医安道全 王乃徵 一作周景涛

不为良相,则为良医。白日当天心照之。

病山诗工甚深,曾见其《嵩山游草》,风骨韵味,具臻胜境。改物以后,寓居沪上,以医自隐,易名王潜,又号潜道人。医固绝技也。

监督打造一应军器铁件一员

地孤星金钱豹子汤隆 张登寿 (附梁焕奎)

不为嵇生锻,乃作东野囚。谁其知者王壬秋。

专造一应大小号包一员

地辅星轰天雷凌振 梁启超 (附麦孟华、狄平子)

日对天地悲飞沈,倾四海水作潮音。(邱菽园《八友》歌。)

新会向不能诗,唯尝与谭浏阳、黄公度鼓吹诗界革命,著为论说,颇足易一时观听。返国以来,从赵尧生、陈石遗问诗法,乃窥唐宋门径。《游台》一集,颇多可采。唯才气横厉,不屑拘拘绳尺间耳。

(附)论近代诗家绝句 章士钊

丁年冠剑梦中行,太傅祠前道姓名。去住似关天下计,剩夸蔡锷是门生。(丁酉湖南时务学堂招考,见录者在贾太傅祠照相,察验体格。吾适被疾,不中程。蔡锷与吾并肩而立,虽细瘦而坚实,乃得高第。吾当戏语人云:吾之不入粱门,亦适然之事成之耳。)

文章不足新民体,忠爱争传去国歌。收取声名四十载,怪他低首拜金和。(钱子泉编文学史,号君文曰“新民体。”先以长编示之,颇不悦。君致赵尧生书,以金亚匏为清代第一诗人。)

(千帆谨案:二首属梁卓如。)

起造修缉房舍一员

地察星青眼虎李云 盛昱

存国雅,振天声。《熙朝雅颂》、《八旗文经》。(嘉庆中,铁保、法式善辑八旗诗集进呈,赐名《熙朝雅颂集》。盛昱与杨锺羲复编《八旗文经》五十六卷、《作者考》三卷,张之洞为之序。)

屠宰牛马猪羊牲口一员

地羁星操刀鬼曹正 曹震 一作胡俊

觥觥时彦少所取,批却导窾经肯綮。提刀四顾心茫然,绝技心折子曹子。

蓄泪滴成诗,耽酒甘甚蔗。酒泪诗一炉,万象非一罅。肺腑真能语,佳处寒灯借。即此一卷中,不在万人下。当年牛首山,未死鬼应诧。世无巢与由,斯人岂其亚?胡为辟疆谑,但恐翔冬骂。美女杀亲夫,忍浚诗价。──(程康《读胡翔冬自怡斋诗》)

(余年弱冠,负笈白下。时彭泽汪先生说诗中央大学,和州胡先生说诗金陵大学。余既受业于胡先生,又以世谊从汪先生问,因亦师事焉。余之专力于诗始此。二师诗派虽异,交谊顾笃。六一翁所谓资谈笑、助谐谑者,往往于觞咏间遇之。胡先生尝入牛首,一事吟咏,月夜大醉,坠入崖腹。幸为树枝所格,得不死,然犹伤其胁。汪先生调之曰:“此所谓‘徘徊庭树下,自挂东南枝’也。”又尝云:“翔冬诗又漂亮又狠,可方美女杀亲夫。”故先君诗中并及之。──千帆注)

排设筵宴一员

地俊星铁扇子宋清 陈夔龙 (附余肇康)

东道烟霞主,西江诗酒筵。

庸庵诗平澹乏意境,虽喜为之,实不甚工。晚寓湖滨,较前略胜,尚不逮善化相国也。

瞿止庵与余尧衢为姻亲。余提刑江右,以教案降调,时论惜之。后起用为外务部参议。时忌瞿,联劾及余,复同落职。某君戏仿赵芷孙挽张百熙联云:“参议见公之大,提刑或偶见公之政,二帝三王归想象;降调为世所钦,革职当亦为世所谅,亲家儿女各欷。”相与绝倒。“立法必本诸二帝三王,岂能尽谋野获”,余氏谢恩摺中语也。

(余肇康,字尧衢,晚号倦知,长沙人。光绪丙戌进士,官江西按察使、法部左参议。民国十九年卒,年七十有七。有《敏斋诗存》,气体视陈小石为胜。)

监造供应一切酒醋一员

地藏星笑面虎朱富 张宗扬

此脯掾也。小人张,主人衍。

(千帆谨案:宗扬,石道之仆,诗见《石遗室诗话》卷五。)

监筑梁山泊一应城垣一员

地理星九尾龟陶宗旺 水竹村人

田间释耒东海徐,寄情水竹恣娱嬉。扬榷风雅愿在兹,诗城早筑晚晴。

(千帆谨案:水竹村人,徐世昌别号。师此《录》初稿成于民国八年己未,徐时任大总统。意有所避,故不称其名,后亦不复改。)

专一把捧帅字旗一员

地健星险道神郁保四 孙雄

莫莫莫,错错错,诗史阁。

(附)论近代诗家绝句 章士钊

故是随园一派孙,解从朴学讨文源。渊如一例经生笔,又识诗中有我存。(君为随园弟子孙原湘之玄孙。君诗云:“诗中隐有我,诗外更有事。回甘道味浓,叩寂余音嗣。”)

藉甚东西两北山,佯狂不到义熙年。故人却有孙思邈,情似陶潜愿爱闲。(师郑怀余津门七古云:“虞岭庐江两北山,三十年前吾挚友。直言正气说权奸,晚岁佯狂托醇酒。”沈鹏亦号北山。渊明《闲情赋》,字不作“闲”。)

(师郑能为洪稚存骈体文。其学诗,则以姬人某督课之,始为古今体。光宣间,葺近人诗为《道咸同光诗史》。周玉山捐资刻之,最无别择。又为《诗史阁图》徵诗。余最爱夜起一诗云:“近代诗才让达官,曾闻实甫论词坛。潜夫只有伤时泪,也当君家史料看。”盖以所采多贵官讥之,而师郑不知也。──方湖注)

额外头领附录

教头王进 郑珍

黄面佛黄文煜 释敬安

寄禅诗在湘贤中为别派,清微澹远,颇近右丞。唯喜运用佛典,微堕理障。

八指头陀未刊稿《梦洞庭》云:“昨夜梦洞庭,君山青入瓶。倒之煮团月,还以浴繁星。一鹤从受戒,群龙来听经。何人忽吹笛,使我松间醒。”此诗,鹤柴极称之。

(寄禅俗姓黄氏,湘潭人。天童住持,民国元年冬,为中国佛教会事入都,不得请,愤恚圆寂。年六十三。有《八指头陀集》。)

铁棒栾廷玉 小孤山下人氏

何所见而来,何所闻而去。城旦司空,云山《韶护》。

(千帆谨案:此师自赞。)

(附)论近代诗家绝句 章士钊

谁定云台荡冠勋,凌烟颜色黯难分。多君别具英雄眼,韵事恢张舒铁云。

跌宕文章爱静便,砑光小样写宫笺。轻轻一卷蝇头字,却费工夫四十年。

○光宣诗坛点将录定本跋

旧撰《光宣诗坛点将录》一卷,为己未年在南昌时所草创。又五年乙丑六月间过南京,柳翼谋(诒徵)、杨杏佛(铨)见之,亟推为允当,且有万不可移易者。当时杏佛拟刊诸《学衡》杂志,余辞以当须改定,愿以异日。是月至北京,适长沙章士钊办《甲寅》周刊。一日,章氏遇余宣武门江西会馆,见而携去,谓不可不亟为流传,乃为刊于《甲寅》。唯余雅不欲于此时流布,又以《录》中所评诸人,寓贬于褒,且有肆为讥弹之词,而其中人又多健在,有不可不留为后日见面地者,故于校稿时,稍为更易,实乖余本旨。不谓此书甫刊,旧京及津沪老辈名流,大为激赏,且有资为谈助者。而陈散原、康南海、陈苍虬、王病山、李拔可、周梅泉、袁伯揆诸公,辄举此以为笑乐。唯陈石遗以天罡自命,而余位以地煞星首座,大为不乐。康南海但以“伤摹拟”三字致憾。夏剑丞自负其诗,而不得与于天罡之列,意亦未嫌。其他生存诸诗家,亦无若何拟议。至徐凌霄、一士昆仲,则谓此《录》实较乾嘉间舒铁云氏旧讠巽,缜密切附,更为胜之,则阿好之词也。有赣县王某者,在沪主南海家,任西席。余于丙寅春间,遇之南昌。谓余此书初刊于《甲寅》,因分期连载,沪上诸名流过南海,多预猜某为天罡,某为地煞,某当某头领,日走四马路书坊,询《甲寅》出版日期。比寄沪,争相购致,一时纸贵。及急为翻阅,中者半,不中者半,偶见其比拟确切处,辄推允洽。袁伯揆曾往来沪杭间,(时陈散原居杭州,伯揆每过省视。)见此书,尤大叹服。每言:“汪先生今之许子将也。不然,平品何乃洽合如是?惜某未见其人也。”因询诸散原,散原但云:“余年家子耳。”及癸酉秋间,散原由庐山来金陵,寓俞大维家。伯揆自沪来视散原。一日,余适在座,散原忽若有忆,徐曰:“子今来甚佳,有慕君近十年而不见者,今可见矣!”亟呼侍者请楼上客来,则袁伯揆也。握手道渴慕,且曰:“吾向不知《点将录》作者为谁。今见之,欢慰平生。”余谢之,曰:“原稿多不妥,它日当别有定本也。”余又言:“君追随散原先生,诗必高座。”伯揆曰:“散老但教余作文,不教余作诗,此事当散老负责。”但此乃伯揆谦辞,实则袁不仅文高,诗亦舂容大雅,有大历钱郎之遗,但不近散原体格耳。又,康南海于丙寅夏间,应江西督军蔡成勋之招,教育会同人宴之百花洲第一中学。席间,忽询曰:“坐中谁为汪辟疆先生者?”南海操粤音,人初不晓,又再三言之。余謇、王易应曰:“汪先生已返庐山,南海有何事,某可代达。”南海曰:“汪撰《光宣诗坛点将录》,甚佳,必传无疑。但某平生学术,皆哥伦波觅新世界本领,中外无异辞,不知汪先生何谓之摹拟也?”余、王皆言,汪君恐只见南海早年诗,未见晚年诗也。南海唯唯。已而席散,乃呼艇赴三道桥心远大学。讲演毕,李中襄、余謇等导南海参观心远图书馆。南海又问曰:“有《甲寅》周刊否?”馆员乃取而呈南海,南海再翻此录。又曰:“奖饰之语不敢当,摹拟之评不肯受。且某亦未尝小苏黄也。”已而又曰:“某生平经史学问可谓前无古人,但下笔做诗却总是忘不了杜甫。汪但就诗论诗,或有以窥其隐欤?”此为余謇亲告余者,亦此书一段故实也。按此《录》自《甲寅》周刊首次刊布后,又十年,上海陈氵赣一《青鹤》第三卷,又再刊之。山西原某且为此《录》作笺注。原氏并拟携稿至金陵,谒余商榷体例,及未审行履著作者,拟细加笺释,精校问世。适丁丑芦沟桥战起,余在庐山,与原氏相左。今未审其书曾否付杀青也。犹忆癸酉九月,散原老人从余索副本。余仓卒未能觅得,乃将陈生行素手抄一册呈之。散原复阅一过,极感兴趣。乃从首至终,逐人审定,并云:“吾所识同时诗人,应有尽有,评语亦有分际,视瓶水斋主人为审谛。虽为兴到戏笔,实足以备一时诗坛掌故。如得好事者如刘翰怡、杨子勤辈刊入丛书,或详徵诸家逸闻逸篇附以笺记,如钱东涧《列朝诗集小传》、朱竹《静志居》、王德甫《蒲褐山房诗话》之例,尤为徵文考献之资,不必待叶焕彬求乾嘉人遗集于百余年后也。”余因请老人重加校正。老人又细勘一过,曰:“王梦湘不可漏。”程穆庵(康)赠余诗,所谓“宁偿一士丧千金,漫谓遗珠负王叟”者,即指此也。今定本已补入。又以光宣两朝,诗人独盛,百八人之数,未足以尽之,故遗珠仍不免。更用瓶水斋旧《录》“一作某”例,俾多备家数。然必其人其学其诗果足匹敌者,方用此例。否则负有时名而其诗不能自具面目者,则就其子弟门人故吏关系,用附见例著之。如陈兆奎、杨庄附王闿运,寿富附宝廷,黄懋谦附陈宝琛之类是也。又《瓶水斋》旧例,间附赞语,或论人,或论诗,或论其比附之旨,随笔所至,不主故常,极见风趣。今定本仿而补之。又此《录》刊本,其重要家数,或系以论诗绝句,然为数不多,今定本多补之。章土钊在渝时,从余索缮本去,又就其师友及所知者,各为绝句若干首。唯旨在论人,不在论诗。其原诗附以小注,尤多诗人故实,正与余诗相发,遂亦附入。此三例皆视刊本为备,知人论世,或有取焉。至今本张之洞、杨增荦在天罡,俞明震在地煞,左绍佐附见周树模,张佩纶为丑郡马,柯劭为井木犴,林纾为铁笛仙,周达为周通,曹震为曹正,曾广钧为浪子燕青,蒋智由为拚命三郎石秀,张登寿为汤隆,张宗扬为朱富,其他诸家位置亦多有移易或芟增者,皆新定,故与《甲寅》本不同。惟近三十年来,时贤及日人新著,辄多引用传之,方来必有以地位评品互异而起是非争执者。要之,言近代诗派者,必不可废也。凉州马生程,颇有感于散原老人言,拟就定本诸家,各系小传。其中主要家数,如湘绮、石遗、苍虬诸公,则摭录其生平说诗粹语,以见宗旨。凡本《录》诗论引而未申者,并为长笺以详之,并及其遗闻、逸事、名章、浚ㄤ,俾得觇其概略。再请余严选诸家诗若干篇,为《点将录诗选》六卷殿焉。近时私家别集易刻亦易亡,而《录》中名氏或至有不审其人者。至平品是非尤难判断,篇什存佚,亦难访求。然则马生此举,在今日似不可缓也。张彦远云:“不为无益之事,安能悦有涯之生?”殆谓是乎!

甲申十一月记于重庆西里覃家小湾方湖